带鱼,洞头闽南话方言俗称“白鱼”。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带鱼是白色的,身上闪着银光。
带鱼性凶猛、贪食,成长快,分布广,为暖温性集群洄游的中下层鱼类,有明显的垂直移动现象,白天下降到近底层,晚间上升到近表层。活动范围大,从近海水深30米海区至外海水深100米海区,都有带鱼踪迹。洞头渔场为带鱼南来北往的必经渔场。7月至10月,产卵后的带鱼即分散索饵育肥,就成为海洋捕捞作业的对象。因此,从立秋始捕捞带鱼,称为捕捞“秋白带”。11月至翌年2月初(立春前后)为冬季带鱼汛,历时三个多月。此期间尤以冬至前后为旺汛。故有民谚曰:“冬至前后,带鱼尾相咬。”“冬至过,年关未,带鱼像柴片。”而这个旺汛就发在洞头渔场。
捕捞带鱼,其中有一种作业是带鱼延绳钓,俗称“带鱼钓”,又称“钓带”,是钓业主要的作业形式之一,其形式又有浮延绳钓(轻绲)和沉延绳钓(沉绲)之分,又称“小花绲”“大花绲”。20世纪60年代及以前,东屏后坑村的渔民主要从事钓业。我的童年就住在后坑,所以看到、听到一些“钓带”的事情。备汛时,要把钓具绲绳整理好,有条不紊地放置在钓筐里。开捕前,要准备钓饵,就去抓一些泥鳅来,用时切片作钓饵。捕到带鱼后,就用带鱼切片作钓饵,俗称“带鱼饵”。小时候,对于用带鱼切片作钓饵来钓带鱼,根本就没什么感觉;现在年纪大了,想得多了,就觉得用“带鱼饵”钓带鱼,仿佛有点残忍。而带鱼也不辨饵料,竞相争食,足证其性凶猛。
切“带鱼饵”,要把带鱼头和带鱼肚(包括内脏)先割下来,然后再切“带鱼饵”。切“带鱼饵”要稍微斜着一点切,这样切下来的“带鱼饵”片就长一点。而带鱼尾巴一大截就不切了,因为太小,就留下来,就称“带鱼尾”,放在船甲板上晒干,或因天气不好,腌起来,然后带回来,可配饭,还可作佐酒食料,味道不错。我们小时候还常把淡干“带鱼尾”蒸熟当零食的。割下来的带鱼头和带鱼肚分开。带鱼头腌制起来,然后拿回家做菜。带鱼肚(包括内脏)洗去污血和杂物,放在船上晒,晾干后拿回家,蒸熟了吃,可称佳肴。既有带鱼肚的嫩滑,又有带鱼肠的香甜,我们小时候可喜欢吃了,觉得吃起来很爽。但是,现在已有30多年未吃到了,怪想的。
1957年以前,捕捞(钓捕)带鱼的渔船都为木帆船,船型较小,大多是白底船(小钓船)。1956年上半年,洞头开始发展机帆船用于海洋渔业生产。因此,1957年开始发展了机帆船用于钓业,俗称“钓机”。当然,“钓机”并非专一从事钓捕带鱼,但以钓捕带鱼为主。1958年,洞头乡岙仔村青年钓机组因产量高,成绩突出,组长陈生财出席了全国青年社会主义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受到周恩来总理等中央领导的接见。同年,北沙乡郭朝柱小钓船作业年产量超过50吨(1000担),创历史最高水平,名扬浙闽沿海。这些都是洞头的骄傲。
根据渔汛渔场的变化,每年立秋以后,渔船到渔山、洋鞍、浪岗、中街山、嵊泗等渔场主捕带鱼,称“北洋捕捞”。冬至南下大陈、披山、洞头渔场捕捞,至次年惊蛰,带鱼捕捞季结束。海洋渔业是洞头的传统基础产业,县委、县政府一直比较重视。秋冬季的捕捞生产,对洞头渔业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县委、县政府格外重视。自1954年10月始,就设立了洞头县渔业生产指挥部(后因撤县而撤销,又因恢复县建制而复设),以加强对渔业生产的领导,直至1984年机构改革时才撤销,历时30年。县委书记王权、胡维桢都曾分别担任过县渔业生产指挥部的指挥长。县渔业生产指挥部主要是负责渔情分析通报、指导生产、后勤保障、抢险救灾等。县渔业生产指挥部经常靠前指挥、深入渔场,掌握情况。20世纪50年代末至70年代,县委、县政府就组织渔民北洋捕捞。当渔船北上捕捞时,县渔业生产指挥部成员大多随船北上(县渔业生产指挥部设置有指挥船)。县渔业生产指挥部还根据工作需要,先后在北洋的石浦、嵊泗设立办事处;后办事处撤销,又在沈家门、石浦、嵊泗等地设立洞头驻渔场指挥部。同时,组织县水产公司船队随渔船北上,以便随时做好鱼货收购和渔需品供应工作,协力助渔。
县渔业生产指挥部不仅注重渔业生产,同时注意海洋文化建设和对渔民的精神鼓励,就曾组织县文艺宣传队赴北洋进行慰问演出,鼓舞士气。1962年,东岙顶村的文艺宣传队就在洞头工委书记胡维桢亲自带领下赴北洋为渔民进行慰问演出。文宣队演出的节目生动丰富,非常精彩,深受渔民和驻地群众的欢迎。当时,在北洋生产的有浙江、福建、江苏、上海三省一市的渔民,他们听说东岙顶村文宣队演出非常精彩后,就要求他们留下来,再演出几场。负责带队的领导欣然应允。就这样,东岙顶文宣队又在北洋连演了好几场,都受到肯定和赞扬,因此,也在三省一市渔民和当地群众中留下美谈。
随着渔场的转移,冬汛生产转移到洞头渔场。原来在北洋捕捞生产的三省一市渔船都汇集在洞头渔场。每当避风时,这些渔船都停泊在洞头渔港。那时的洞头渔港蔚为壮观,数以万计的渔船把洞头渔港泊满,从东岙入港口,到大瞿岛前都是渔船,望不到头。真可谓万舸云集,帆樯林立。整个渔港声音嘈杂喧哗,热闹异常。当夜幕降临,渔船上都点亮渔灯,于是满港灯火闪烁,流光溢彩。这时如果天空晴朗,星光灿烂,便与渔港的渔灯相互辉映,天上人间共同展现出一幅不夜的灯火星光秀。那情景都让我们看醉了,几乎忘了要回家睡觉。多少年了,这幅天上人间共同展现的灯火星光秀的画图,都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每当想起,都会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洞头的带鱼捕捞产量在海洋捕捞总产量中占有较大的比重。自1953年始,洞头带鱼捕捞的年产量都在1000吨以上;40年后的1993年,首次突破万吨,为10273吨,占当年海洋捕捞总产量的17.1%。至2000年,带鱼捕捞的年产量达到33774吨,攀上了最高峰,占当年海洋捕捞总产量22.67%。此后,带鱼捕捞产量虽有所下降,但仍在海洋捕捞业中占据重要地位。在洞头,带鱼捕捞状况是受到人们普遍关心的,因为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品尝的鱼类当数带鱼居首。
鲜带鱼无论是清蒸、红烧、煎煮、油炸,都是美味佳肴,都让人喜爱。这方面我就不再说了。最后我再说说带鱼的传统加工。一是加工成腌制品,用整条带鱼腌制,用盐量为加工原料10%-15%。将带鱼整齐摆好一层,撒上一层盐;再整齐摆好一层,再撒上一层盐,直至装满桶,最上面封面盐多撒一点。第三天加压石。一般是冬季加工,春季出售。解放前,这样腌制的带鱼,是洞头对台贸易的主要商品;解放后,又能出口创汇。二是加工成糟醉品。要将带鱼去头去尾去内脏,切成块,洗干净,用盐腌渍2~3天,然后将卤水沥干,晾1~2小时后,按约每50公斤鱼加酒糟4公斤,食盐1.5公斤进行糟制即成。有讲究者配有生姜、花椒、五香粉、蒜头为调味品。糟制时间1~2个月。糟制带鱼,别有风味。这样的加工方法,是渔家经验的积累,智慧的结晶。三是加工小鱼生。讲温州话方言俗称“白带生”,为幼小带鱼的糟醉制品。就是将幼小带鱼加盐30%腌制,2~3天后将其卤水沥干,然后将酒糟或红曲拌稀饭糟制,装缸密封,半个月后便可即食。这是配饭的极佳菜肴。四是加工成淡干品,多为将带鱼去头,抽掉内脏,然后从尾巴顺下来把身体割开两刀,使之变成3绺,尾巴连着,洗净晒干即成。讲闽南话方言俗称“白鱼帘”。因为带鱼加工成干品,容易渗出油来,既不好贮藏,更容易变味,所以要在短时间内食用。如晒干5~10天内食用,味道特鲜香爽口,佐酒极佳。
时下正是捕捞带鱼的季节,带鱼正源源不断地游上人们的餐桌。我也经常买带鱼吃。每当我品尝着带鱼时,就不由地联想起与带鱼有关的那些事,这时吃在嘴里的带鱼仿佛格外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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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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